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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呢,眼看着就要退伍了,你还在犹豫呢?”余安邦说,“下周三第一批老兵走人,还有几天,你自己算算,四天。不,你顶多也就这个周六日的考虑时间了。周一开始清算点验个人物品。”
李牧苦笑着摇头,不知道应当如何接话。他知道余安邦找他肯定是谈这个事情的,但是他的的确确还未能做下最后的决心。
“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退伍回去?你别跟我说家里的原因,我就算是不打电话也知道你爹妈肯定是一百个要求你留队的。”余安邦吐出一口烟,说。
李牧嘴巴紧紧闭着,除了微微张嘴抽烟,根本没有就此开口说话的意思。
于是看出来了,余安邦知道李牧心里肯定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,而他却不愿意说。
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李牧在这么多人的劝说下依然没有改变主意?
“今晚你非得告诉我,到底是什么原因。”余安邦沉声说,非常的坚决。
李牧看着余安邦,深深地重重地抽了两口烟。
“还是因为吴军排长?”余安邦问。
摇了摇头,李牧缓缓地吐出烟圈,说,“我想通了,与其背负着愧疚生活,不如把心思放在事业上,做一个出息的人,吴军排长泉下有知,也会感到欣慰。”
“你早就该这么想了。”余安邦说,“吴军排长的牺牲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,你非要给自己背上愧疚,你不觉得很愚蠢吗。”
顿了顿,余安邦说,“吴军排长如果还活着,他也一定会劝你留下。李牧,我相信自己的眼光,你会是一个出色的职业军人,你不应该放弃这样一次机会。”
缓缓地吐出烟雾,李牧沉默了好长时间,才开口说话,“班长,你还记得新兵连的时候,你问我们,当兵是为了什么?我说为了保家卫国,为国防现代化建设贡献力量。”
笑了笑,李牧说,“你当时就训了我一顿,说我假模假式的满嘴的空话大话。”
余安邦也笑了,想起了新兵连的那次班会。
李牧收起笑容,表情严肃,余安邦也猛然收起笑容,看着李牧。
李牧认真地说,“我是真的那么想的。我当兵不为升官发财,不为寻找人生出路,只为为国尽忠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,做一名于心无愧的公民。”
这一点儿也不好笑,余安邦恐怕再也很难忘记此时此刻李牧说这句话的神情和目光。神情和目光,透着一种余安邦很难定义的东西,或者用“神圣”来称呼是比较合适的。
余安邦渐渐的有些猜到李牧死活要退役的原因了,肯定跟他那半年的机关经历有关。
“非常非常偶然的一次机会,我明白了我为什么进不了文化集训队。”李牧惨淡地笑着摇了摇头,“顶替了我的名额的女兵还长得挺甜美。可能是为了弥补我吧,文化集训队进不去,就给我调到机关挂职了。”
顿了顿,他说,“后来我才知道,领导都给安排好了,留在政治部,时间到签合同转士官……”
摇头苦笑着,李牧说,“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里面居然会有这么复杂的情况。我以为一切都很简单,很简单。”
“李牧,你不应该是那么天真的人,你应该可以理解的。”余安邦沉声说,“我听得出来,你心里有怨气。不要有,那样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。心里藏着那么一股怨气活着,你觉得舒服吗?”
李牧深深地呼吸着。
“我明白,军营是你心里最后一片净土,你满怀憧憬的走进军营,忽然发现事实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美好,你觉得心中的信仰坍塌了,是吧?”余安邦无意识地摇头,问道。
“那不应该是信仰,信仰怎么会如此轻易坍塌呢?”余安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,说,“新兵连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,你跟别的兵不同,你……不俗。你脑子里有纯净的东西,这一点让我们很多人都很惭愧。”
苦笑地摇了摇头,余安邦说,“也就是跟你我才说得出这样的话,换了别人,我是没好意思说出口的。你不觉得咱们谈理想谈信仰,闲得很可笑吗?”
李牧坚定而缓慢地摇头,“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。但是我知道,在很多人心里,我很可笑。班长,有一点你说得很对。这两年,坚持着我撑过来的正是心里残存的那丝可笑的信仰。”
看着李牧,余安邦说,“那你就应该留下来,这里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。”
李牧看着余安邦,犹豫不决的表情彻底无法掩饰,
“班长,我……我还不知道……”
余安邦沉声说,“就当是为了你心里那丝别人认为是可笑的信仰,留下来,顶多三年,你还有再次选择的机会。”
深深的一口将剩下的烟抽光,李牧重重地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,感受着烟草给肺部造成的【创建和谐家园】感,终于是缓缓地点头。
“班长,我明天就提交留转申请。”
第74章 干!
月黑风高,寒风凛冽,月朗星稀,天上人间。
俱乐部的ktv系统开了起来,兵们在唱歌,酒瓶和花生壳到处都是,今夜不醉不睡。
七百一十二个昼夜,今晚可以尽情。
兵们一边走路一边抽烟,笑着和迎面走过的干部打招呼;
兵们对着酒瓶可劲儿地吹,军区的禁酒令在今晚不产生作用;
兵们随便躺床铺做被子跷二郎腿,连长来了就笑着拿出烟发出去……
肆无忌惮。
大聚餐,最后的一餐。
大头旅长从长长的饭堂的这头一直走到那头,一直敬酒。他高举酒杯,冲大头兵们喊道:“弟兄们!感谢你们两年以来为第三旅流下的血和汗!祝弟兄们前程似锦!干!!!”
“干!”
“干!!”
“干!!!”
震天的吼声,要把饭堂顶盖给掀掉。
“使劲儿整!酒不够去搬!我给后勤部长下了死命令,今晚酒水务必管够!”大头旅长哈哈大笑着说。
“哈哈哈哈!”大头兵们哈哈大笑起来。
穿着没有任何标示的冬常服的老兵们,并不像褪毛的鸡那样难看,他们依然是那么的霸气十足。他们大多把袖子撸起来,一手是香烟另一手是五百多毫升的那种啤酒,碰见个相熟的就上去要干。
饭堂一团乱一团糟,一年也就这么一回。
大头旅长挨个连队地敬酒,前脚赶出去,政委来了,一样的带着一票分管部门的领导。
林雨跑进来,四处寻找,看见了李牧。
“班代,一班长找你。”林雨说。
李牧正准备等政委过来敬酒,便问,“说什么事了吗?”
“叫你上去一块儿唱歌,呵呵。”林雨笑道。
边上的赵一云说,“走吧走吧,一会儿政委过来怕一时半会走不了。”
李牧一想也是,政委要是开始讲话,一二三点下去,没半个小时也要十好几分钟。抬眼的时候,忽然看见政治部主任,后面还有冯玉叶。李牧当即就做下了决定,说,“走走走,到俱乐部唱歌去。”
石磊拽了赵一云一把,说,“云云啊,怎么样啊,还行吧?”
“我会不行?”赵一云的脸特别的红,他喝酒就全在脸上了,“再来两箱吧磊磊,我妥妥弄死你!”
“你这样的我能弄死俩,你装什么逼。”石磊不服地说。
两人就勾肩搭背的跟在李牧身后走,来来去去就是我弄死你我弄死你这样的话,由此可见,就算没全醉也有八成了。
一进饭堂冯玉叶的目光就在找李牧,只是饭堂乱糟糟的,当她看到李牧的时候,李牧正在和班里的几个弟兄走出了饭堂。
“主任,我看到他了,刚刚出了饭堂。”冯玉叶走近两步,附耳对政治部主任说。
政治部主任点头,“再找时间吧,放心吧,我肯定会和他谈一谈。”
“谢谢主任。”冯玉叶道谢。
却说李牧这边几个人走下了饭堂和营房之间的阶梯之后,抬眼看见金焕明走过来,他手里拿着一张纸,应该是有什么通知要去通知连长指导员。
“嗨嗨,金文书。”石磊来劲了,推开赵一云,几步走过去,挡住了金焕明。
金焕明站住脚步,冷眼看着石磊,低声说了一句:“走开。”
“嗯?你说啥?再给我讲一遍。”石磊侧着耳朵,用夸张的语气说道。
金焕明看向李牧,李牧笑着抽烟,没有阻止石磊的意思。林雨和赵一云也抱着胳膊站在边上看戏。
“滚开。”金焕明控制着怒火,对石磊吐出两个字。
“操!”
石磊压根儿就没半秒钟的怀疑,他拉开拳头就上去了,一拳就砸在了金焕明的脸上,整个人扑了过去,一【创建和谐家园】给金焕明给坐到了路边的草坪上,抡起拳头就干了起来!
金焕明没想到石磊说动手就动手,一下子给打蒙了。
李牧这会儿说话了,“还看啊,快拉开。”
赵一云和林雨赶紧的上去把石磊拉起来,劝道,“别打了,一堆领导在饭堂那边呢!”
石磊呸了一口,说,“再跟老子拽吧拽吧的见你一次打你一次!”
金焕明只感觉到自己那可怜的尊严被狠狠的践踏了,一脚又一脚的给践踏了,他愤怒地挣扎起身,猛地抓住石磊的衣领,抬起脚就要踹过去。
这会儿石磊左右胳膊是被赵一云和林雨拉住的,石磊恐怕是很难反应过来。
“操!”
谁知,赵一云和林雨一把推开石磊,两个人同时朝金焕明压了过去,再次摁在草坪上就是一顿胖揍!
石磊一愣,然后哈哈大笑。
“差不多得了,停手吧。”李牧不得不出言相劝,不然他怕喝了酒的两人把金焕明这弱不禁风的货色给打死掉。
赵一云和林雨站起来,调整了一下呼吸,整理着衣领,赵一云扫了眼完全懵了的金焕明说,“以后啊,你就老实点,也许能少吃点苦头。”
“金焕明,别整天拿指导员来压我们,我们不怕。”林雨说。
金焕明愤恨地看着五班的这几个人,恨不得把他们都吃了,但是他不得正视这么一个事实——他一个也打不过,更别说除了一个耿帅其他人都在!
五班这几个都是要留转士官的!
金焕明忽然有种后悔的冲动,后悔申请了留转士官,自己应该退伍回家远离这帮野蛮人的。
捡起掉落在草地上的那张a4纸,李牧看了一眼,是司令部值班室下达的今晚的岗哨全部由干部骨干担任的命令。
递给金焕明,李牧说,“起来吧,人来人往的,给看了去影响可不好。”
金焕明站起来,劈手夺过去,狠狠地瞪了李牧一眼,转身走了。
赵一云看着金焕明的背影,对李牧说,“老李,你之前是因为什么揍他来着?”
“第一次是因为欺负林雨,第二次欺负我。”李牧说。
林雨点头,说,“新兵下半年,我报了名参加营部学习班的,他没给我报上去,说我不可能考得上,浪费时间精力。”
“然后那天晚上我就和林雨到连部找他,也没废话,直接就开干了。后来指导员过来,嗯,班代当着指导员的面又揍了他一顿。”林雨说完,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。
“当时指导员还是老指导员吧。”石磊说。
“对啊,老指导员人比较好。”林雨说。
李牧笑了笑,说,“第二次是我请假外出的事情,指导员批了,我去取士兵证,那货故意拖我时间。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。”
大家纷纷点头,就是那一次,李牧几乎要把金焕明打死掉,也就是那一次,李牧失足一脚踢在了保密柜上——因为士兵证在里面。只不过当时李牧并没有意识到,破坏保密柜的性质有多么的严重。